夺妻(软骨香) 第41节
毕竟,他曾经是她想要执手一生的人,哪怕是冲喜而结婚,她也是在堂妹羡慕目光中度过了好些日子。 黄家彩礼丰厚,也让柳二叔多年窘迫缓解。只是他太心狠了,不喜欢她,冷着她,和表妹亲昵她也不会说什么。为什么,要在新婚之夜把她送给别人呢? 犹豫了下,到底是没有问出来。看向一侧的顾知山,月容道, “我们走吧。” 身后,刚出院落。韩有粮带着镇远军甲卫围住院落,大声呵斥来往观看的各家小厮, “黄太傅意图谋反,太后娘娘已经下旨,黄家男丁拘押大牢,择日审判!” 月容顿足,看向一侧的男人,他明显神情愉悦,似乎万事如意。 难怪会亲自动手,过了今日,就再也没有机会了。 茶室里,茶香四溢,张太傅坐于茶案一侧,抚摸茶炳,低首沉思。 张太太轻手轻脚上前,见夫君清俊儒雅一如当年,悄声坐在一侧,亲自收了顾知山用过的茶盏,笑道, “老爷一宿未曾安眠,快去歇息会儿吧。” “再等等。” 张太傅见来者是夫人,神态略放松了些,亲自倒了杯茶给她,笑道, “武夷山来的,和福建的贡茶相比,别有滋味,夫人尝尝。” 张太太手持茶盏并没有喝,反问出声, “老爷是在等,顾侯爷行动,是针对黄家的?” 不然,怎么让老爷亲自坐镇。 “不,是对那柳氏。” 柳氏。张太太皱眉,柳道南之女,父母死了跟着叔叔生活,嫁给黄家嫡孙不过一两月。就在这隔壁院落住着,儿媳妇倒是去看过她。 若楚雄叛国为真,那她可是嫁到了杀父仇人的家里。 张太太压下心中的怜惜之情,笑道, “可真是遗憾,原本昨日就能见到她,可太后娘娘取消宴席,再见,怕不知什么时候。” 张太傅见夫人一脸惋惜,拉着她手,笑道,“我看她性子虽和顺,可实则和夫人一样,是极有筋骨的一人。夫人日后若见着,帮衬她些。” 被肃毅侯这样的人盯上,娘家又是那般位卑,日后在内眷相处时,怕是极为受排挤。 有夫之妇高嫁,怎么想,也不是什么明目上能说出的事情。 张太太何等聪明,瞬间了悟。见自家老爷轻笑一声,道, “你不知那肃毅侯多看中她…” 还柳氏不堪为他正妻,她也不是肃毅侯的正妻,还是别人家的妻子呢。 这肃毅侯,可真是对柳氏视为禁.脔,竟然下意识的忽略掉,她是有夫之妇这件事。 若不是他出声提醒,啧啧,这二人也不知会磨多长时间。 咽下后半句,张太傅拉夫人起身,“孤衾寒枕冷,夫人,可否一起?” 张太太瞬间面红,若说她这辈子,真是圆满至极。夫妻和睦,儿子儿媳孝顺,只唯独,她的囡囡啊,如今在何处? 作者有话要说: mua?多日后,张爹爹恨不能,捶死今日多嘴的自己。 第41章 、第 41 章 自打入了伏天,?京城中官员们发现,?日子一天比一天难捱。 不是说暑气正热的时候,?他们要日夜翻捡青州州志,?去寻找六年前的蛛丝马迹。也不是说他们日夜劳累,只为了顾侯爷一句有劳。 而是,?作为天子帝师的黄太傅,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在京城中诸位眼中没了音信。 朝中官员,?瞬间觉得危机来临。肃毅侯权势如何,他们才算是亲眼所见。手握朝中大半局势,?门下子弟数不胜数的黄太傅,没有任何反抗,?就被顾侯爷拘押在大牢。 就为了一句莫须有的谋逆?? 黄太傅是真谋逆,?还是假谋逆,?大臣们不敢细琢磨。太后娘娘下旨,肃毅侯爷亲自关押,皇帝陛下至今还在凌霄阁跪着呢,每日早晚准时准点,?这都跪了小半个月,?也不见太后娘娘心软。 黄太傅的依靠是陛下,?陛下眼下难以自保,谁能再去护住黄家。 可见,这黄家是就此为止,再无生机了。 一时之间,黄太傅门下学生亲友慌了神,?纷纷投奔张太傅手下。 比起权势滔天,手握镇远军,亲手清算了黄家的肃毅侯爷,张太傅老狐狸一般圆滑个性,似是更加安全。 也因为这样,除了在家苦读诗书的张二没觉得日子有变化。在相国寺和太后一起礼佛的张太太简直成为众人眼中的香饽饽。 二人居所都在一处,月容也常常在日常起居时,听见官员女眷往张家而去。 说来也巧,她自从黄家出来也过了半个月有余。顾太后闲暇时间并不多,每日早起必在佛龛前跪着祈福,余下,处理宫务倒是其次,反倒是翻阅许多天竺来的真经。 月容也是在一侧伺候久了,才知道顾太后才学惊艳,她除了略通鞑子语外,天竺语也极为娴熟。 后者,按照顾太后的说法是,后宫日子实在无聊,她得学些什么东西,才不至于疯掉。 虽说是玩笑口吻说出,可月容敏锐察觉,顾太后所言为真。 至于她说的,顾知山也精通鞑子语一事,更是没放在心上,她一心都在黄二太太那日的异常表现上。 为何她面对黄忠义被殴打,一瞬间就像是大仇得报? 月容百思不得其解,暗中托徐婆子去打探,毫无消息后,渐渐把这事情抛在脑后。 不管黄二太太那日有何异常,都掩盖不住黄家就此衰败的事实。 抿唇,收了手中最后一针。月容拿起跪垫仔细打量,半月不停的缝制,总算是完工了。 四四方方的跪垫,居中是莲花宝座,莲花半开,莲座居于其中。旁有八朵同等模样,缩小的莲花护住莲座,莲心环聚在居中的莲花宝座外,庄严肃穆。 金边外围,佛字绣工精细,字字勾缠成莲花暗纹模样,极为精细。哪怕是在皇宫内院里相比,这样的跪垫,也称得上顶尖之作,她半月也才得了一个。 蒹葭见月容收了针线,忙端了杯枸杞茗茶来, “姑娘这半月都在绣这个,总算是完工了,太后娘娘瞧见,定是极为喜欢的。” 枸杞茶清肝明目,月容微饮了一口,便放回桌案上。 见外间只徐婆子一个带着丫鬟在忙着摆午膳,问她, “林妈妈怎么不见?” 蒹葭笑意盈盈,道, “林妈妈说姑娘这跪垫今日就能完工,入了伏天又热,可偏山上早晚都凉。 她回京中侯爷府一趟,侯爷上次送来的茜罗纱太薄,里面缝上暹罗国进贡的金丝绒,给姑娘做衬裙,早晚即轻便又保暖。” 侯爷府,不用问,指的是男人所在的肃毅侯府。 月容抬头,看向东边空无一人的房间,男人已经半月未曾到这山上来了。 那日自黄家小院回来,男人似是想通了什么,对她多了几分狂狼亲昵。 原本他就不是顾及脸皮的人,此后更是放开了顾及一般,日日夜夜都派人来传话。 徐柱子更是成了专用的跑腿的,今日是捎来一薛涛筏,上书什么前唐李后主的,画堂南畔见…?教君恣意怜。 明日是京中太白楼的首饰,金银裹簪到头面玉佩无一不精美,各个都是京中少有的花样。 后日则是各种朝列贡品,列国珍稀少有的玩意儿一样样送来,西洋来的会鸣叫的闹钟,南洋来的斗大珍珠夜明珠,北边来的狐腋凤裘,东边来的海上珍馐佳肴。 余下的,月容缺什么,林妈妈直接往侯爷府去支银子。虽不敢承认这个事实,可月容明白,她现在是被男人养起来了。 茜罗纱市面上鲜少能凑够一匹,寻常百姓人家更是从未见过。 她除了做衣裙,还拿来糊窗户。看着窗前明纱帘,风过铃铛响动,月容起身略活动下身子,环看室内。 她这西屋本就不大,这才半月,便被男人塞的满满当当,箱笼多到数不胜数。 低首,月容也不知什么滋味,她如今算是知道,为何顾太后说宫中无聊,明明金尊玉食,旁人求之不得,可在本人眼中,不过是寻常玩意儿,打发时间罢了。 转了转手腕上碧玺镯子,透亮莹润,价值千金。月容抬头,笑看蒹葭, “我早先给张太太做的东西,可知道收到哪里去了?” 她熬夜修了许久的观音,徐婆子亲自装裱过,若不提前找出来,怕是日后就理不清了。 蒹葭倒是记得这个,笑着扶月容去了外间,在餐桌前坐下,道, “奴才可记不得这么清,林妈妈那里一样一样的,都登记在册。姑娘等林妈妈回来,亲自问问?” 月容挑起碧粳米送入口中,入口香甜,摇头, “找不到就算了,我当时也为着让张太傅尽心查探父亲一事,又身无长物,才绣那些个东西。不值钱不过是份心意。” 现在黄家虽倒下,可天子态度暧昧不明,父亲是否冤死仍旧没有结论。 张太傅不同往日,没见门口的青苔,都被人踩出一条辙路出来。 她倒也不必这个时候,去攀附张家。 心意就该送过去啊,蒹葭不解的眨眨眼,见姑娘细细咀嚼口中粳米,肌肤细白,腕子微微发着暖玉一样的温和光芒。 自打黄家倒了,姑娘似是去掉很大的心事,连模样都越发妩媚。 尤其是这次月事过后,林妈妈小心照看,只把姑娘养的,和含苞待放的牡丹花似的,再戳一下,便羞答答的尽数绽开。 就连她自己,常常看姑娘都入了神去,若是侯爷瞧见,怕不是半条命都给了姑娘。 月容也在想顾知山,那男人不知忙些什么,围住黄家小院便急转回京城,东西没落下,日日惦记着送来,可本人,是半月没出现过。 夹了块儿竹笋入口,清脆鲜美,月容沉闷心思略微缓解,他不来就不来吧,她还能拿绳子绑了他来不成。 翰林院各地州志尽数在藏经阁内,青州一地的州志更是被翻了千万遍。 毫无瑕疵,没有任何疏漏。 情理之中,意料之内。 顾知山见下属官员瑟瑟发抖,略敲了两下檀木椅背, “再查!”